一切,从学习感受开始。Grow old with me, the best time is yet to be - Robert Browning

2010年1月28日星期四

因为我是问题小孩?



这是一个小男孩的故事,今年8岁。

妈妈来自大陆,爸爸是马来西亚人。8年前在中央医院出生,妈妈说他的哭声像在打雷,眼睛大大目光直射天上,医生说小男孩有哮喘,多留意。

8年后的他没有哮喘病了,这是天大的好消息。

不过他却成了学校老师们眼中的问题学生,罪状一箩箩 - 迟交功课、骚扰他人学习、上课不专心。

小男孩不明白为何他是问题小孩?这是什么概念 - 他毫无头绪。

好像这样的孩子似乎就读不好什么书,他的世界里没有绘本和故事书,都是电视机和dvd机在陪伴着他。朋友本来就不多,他的屋子旁边就是马路,附近也没有小孩。

背着屋子是一座山,从前是满满的树胶,现在除了公公种的果树就只有黄土和石子。小男孩除了电视偶尔也会去看看公公在山上砍草焚烧干枝还是其他的干活,对面积小小的树林小男孩可是得心应手。

都是熟悉的味道和事物。他熟悉被蚊子叮过的感觉,对马陆、蚯蚓、微小的生物没有一丝恐惧,好像昆虫们都是他生活的一部分,拍打苍蝇和蚊虫是空闲时最好玩的娱乐。

小时候父母和其他人送的玩具都放在另一个角落,现在的他对这些没有兴趣。很多东西都改变了,唯一不变就是对于Mr Bean的钟爱。

他想起2年前回去大陆时的快乐 - 可以出海体验捕鱼的惊险、喜见墨鱼在船身掠过的缩影。回来马来西亚后的他曾经一度让他无法熟悉家乡的味道 - 究竟我是在哪里出生,小男孩傻笑地问。

这里不好玩 - 学校不好,功课很多;安亲班不好,老师很凶,朋友不和他玩;新家不好,离开老家太远,父母吵架打架,一个人又闷,想念老家。

所以有一天,小男孩在安亲班趁老师们没有注意时逃了出来,手上拎着大书包,在路边拖着书包,累了就摇手截止路过的印度先生(是他认识的保安人员),说服对方用摩哆载他回老家。

一切都早有安排。小男孩下了摩哆,以雷电的时速扑进公公的怀里,很熟悉的味道,他笑得很大声。

『我不要回家。那里不是我的家,学校不是我的家,安亲班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阿公你这里。妈妈工作很忙没有人陪我,爸爸时常不在家,我没有朋友。我肚子很饿,早上还未吃东西,我没有朋友,朋友都不要我,我一个人,我哪里都不能去,阿公请你收留我,求求你给我睡在这里。』

小男孩跪在地上久久不要起来,看在眼里的老人家擦着一脸的泪水。

小男孩过后卧在公公的怀了,睡得很甜。身躯卷成一团,变成穿山甲了。

在他的手指间我看到了被鞭打的痕迹,小男孩说因为老师说他坏蛋爱讲话所以被打。他说在家里都没有人和他谈天,一个人闷死了。

刚才有个学生在耳边轻轻地告诉我:我看到这个小男孩。珠心算的老师说他是整个中心最难搞的学生,硬软方法行不通,所以对他比较严厉,偶尔用钢笔打在男孩的手指骨节上。学生还点头说没有一个老师是不打骂他的,大家几乎对这个小男孩失去了耐性,或许迟点不要让他上课。

记忆犹新,小男孩一次又一次地看到家暴时选择沉默,不然静静地走回房间锁上门,然后过了一阵又笑嘻嘻地跑出来,说他变得开心。有好几次,他选择用身体充当挡箭牌,不让爸爸继续伤害妈妈。

当时还是6岁。

这样的心路可以熬到几何?

在他的身上我看到很多的可能性 - 白天时生气勃勃,夜晚时沉默不安,随时可能爆炸或者选择自我封锁。

他是我的侄儿。

2010年1月23日星期六

点燃失望后的一把火


近来的心情起伏大,好像有点怨天怨地,看来是心病了。

老实说,回去芸乐工作时的感觉和去年截然不同,期待变少,带课的气氛自然逊色,偶尔发觉窗外的月色比自己还要明亮,这是去年连自己也不曾面对心情突变的窘况,欲罢不能的把自己囚在欲哭无泪的三文治里,期待他人一口就把自己给吞咽,干净利落。

能吧,就暂时冬眠,去吧,就暂时出家。心中不时荡漾这种画面,是人性正在努力舒展的迹象。

我是知道的。

学生问我笑容何为减少?见到家长时嘴巴任由怎么挤也挤不出一个小太阳来?对花园有种莫名的疏离感,对周围的人少了以前的投入;很久没有早起健走了,晚晚呆着电脑前『非死不可』(Facebook),提不起劲儿慰问久违的朋友,连家里的爱妈和四弟也懒得理睬,华人新年快到却激不起一丝期望。。。

我受不了庸俗、也无法自我庸俗。

为何自己那么用心做的却换来这样的打击?为何他们都要这样对待一个如此用心的人?为何爱妈都在我最失落的时候多踩一脚,为何这些那些天南地北的人和事都要砸破我辛辛苦苦筑起的城堡?为什么?你们明白一个人在创作的路上是多么地无助和艰苦吗?为何大家都看不到我的用意和用心?

我自责自己无法利用现有的智慧去掏空自己。今早花了几个小时收拾花园前的某个角落,期待『眼前』能够焕然一新,是潜意识在推动着我,我需要看到一些改变,是逼切的,我是等待急救的病人。



我想像自己点燃一把火把我的课室给烧个清光,可是这地方不属于我的,我没权利这么做(而且也不环保);我想像自己回到童年,和同伴嬉戏看漫画书;我想像自己一个人在背包时的自在感,我好像梦到自己变成雪川上的海鸥,像利剑一样速飞划过空荡无阻的白云,像宫崎骏的笔下Ponyo一样歇在水泡的怀抱里,温柔地游向未知数的地平线。。。

我叹息:因为我不是壁虎(不能爬墙倒挂自己),因为我没有100%支持我的家人,因为我的人生好像是命中注定 - 这辈子我是要托福于人,我是来奉献自己来完成我自己。我的一脚一步,由昨日的轻盈变得今时的笨拙无力,我恨不得被书柜重重夹死,被书本擓破我的身躯,就好像丧命于脚板下的壁虎,扁平一个。

我失望,我意识自己的心跳在某个时刻是死沉一片的寂静,我的沸腾热血滚不出熟鸡蛋,我的坚持在引导我奔向大海让我安静地离去,我在怀疑,在质疑,在探索,在聆听,浮在内心的呻吟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老和尚敲鼓是为了众生,是欢喜的,是自在的,鼓声划破宁静,万籁俱寂;那么我心中的鼓声是为了什么?为何我听不见它,它去了哪里?

我开始迷失了自己,感觉自己不仅失去了法器也失去了坚定。

我没有利欲熏心,我只不过让失望淹没了我,直到我无法自足,这种人很难得到幸福。

杂草有时也得面临被除根的命运,悲切痛心。

我今早的垃圾桶居然装满了慢慢的杂草野花的尸体,我连根拔起,不留余地 -

让我来收拾我自己。静静地一个人在拾,散落一地的草心,草也有它的自尊心。

是过渡期。

2010年1月22日星期五

男人女人如何承担教养?


不是刻意这么说的,不过男人真的需要自我提升。
尤其是在韧度(resiliense)方面。

(先不谈身边的男性朋友,不然话题变得没完没了)

就从我进入教育界(非正式皆因不是在公校就职)开始谈起。从卖书推动主题教学概念、当起家教开补习班直到后来在幼儿园当英语幼教老师,以及去年成立的芸乐学习班一一接触过的家长。。。说句老实话,在家庭教育和教养方面男人实在是不堪一击的一群。这话怎说?除了看见这些男人消耗几乎大半天的精神和时间在工作,为事业拼命之外,在这些『安全地带』以外几乎是折翼的弱势人士。

对于家庭伦理,连我自己有时也搞不懂到底男女之间所扮演的角色是什么?男人在外面的残酷世界施展拳手,消耗体力脑力心力后回到家后的身躯不再高大威武,腰杆像被诅咒的扫把无法挺直,精疲力尽,全身乏力,远看像是打败仗的军人。

观察了7年多学生们的噢多桑(日语中的爸爸)大本营,当中不乏亲子教养菜鸟的他们原来家中『豢养』了几个长得比他们还要高的孩子,除了家用和一些孩子的个人资料(一些甚至可以忘记孩子的出生日期)外,其他方面的『改天才说』。

所以很清楚为何一群男人如李伟文、刘墉和吴祥辉可以在台湾教养书写作界一炮而红,他们只是选择走一般男人不会也不敢碰触的路,就是那么简单。

庆幸地,在我人生中遇到最多的绝世好爸居然都云集在芸乐学习班。载送孩子上天下海,安排孩子们学假特定节目老爸们的人数至少超过我五只手指,一些甚至还会主动关心家庭教养的文章的确让人感动,只不过这些男人在教养扮演的角色里头顶多支撑20%,其余的都是超级(超时)哦加桑(妈妈)来承担。

『在异性恋的世界里是不公平的。』 想到欧阳文风这句话就觉得格外讽刺。



在《母性Mother Nature》这本由莎拉。布莱弗。赫迪(Sarah Blaffer Hrdy)著的《第一章:I 母亲的地雷区》借用达尔文的名言:『女人比较慈爱也比较不自私,显然与男人不同。女人因具有母性本能,会对自己的婴儿明显表露这些特质,所以,她很有可能会把这些特质扩及其他人。』


真的是这样吗?可是像我最近读的《爸爸,我们去哪里?Où on va, papa ?》(尚路易。傅尼叶著)却让我看到男人怀着另一种的慈爱表达方式:作者对两位残障孩子的呵护备至是异与母性直接表达的爱 - 书中的妻子因为无法接受孩子的状况弃家离去,丢下作者一人独自承担眼前一切,因为爸爸是社会名望人物,所以关于孩子的事只字不提,憋在心里多年的秘密直接封锁作家的勇气;直到两名孩子相续离去,年迈70的他才借此书还给孩子一个尊严,也因为像尚路易。傅尼叶如此悾悾、富有韧度的男人在保守的社会并不常见,所以书一面市就卖个清光,人们似乎都想知道这位鼎鼎大名的法国导演是以什么样的毅力沉得住气,怎么与残缺儿共渡一个又一个十年?

东西方社会也好,保守或开通,我想男女们对孩子的爱都是洋溢丰盛的,不是吗?结实的手腕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铁面柔情或许是一般『绝世好爸』的另一特质。

『男人力求打破僵局,女人力争与难共存。』去年的报章我看到了这么醒目的标题 - 虽两性之间刻板的比喻难以避免,可是文字里头隐约道出两性间的不平衡其实是互补性的,没有直接对立冲突的关系。

然而这种关系,尤其是对婚后成家的人容易造成混淆,往往都在争辩和标签到底谁才是家庭教育里的核心人物的过程中擓下伤痕,说穿了我们不都是一班在生命道路上浅尝辄止的人,前进不得反而倒退,就是这种思维上的堕落促成许多夫妻面临家庭教育和教养失败,社会才会孕出层出不穷的问题少年少女。关键是这些少年都是无辜的,无辜的他们都是来自层出不穷的问题家庭,有着问题思维的家长,混在缺乏正面思维的家庭伦理和教养下长大的。

例如昨晚,芸乐班外有一位育有3个孩子的母亲,她百思不解地自问为何次女不像长女那么喜欢阅读,事前找了先生畅谈结果也谈不出原因。我从学生(她的长女)口中得知妹妹们无法获得像她那样有充足的亲子伴读时间(母亲工作越来越忙,陪伴孩子的时间相对减少),笑问:“你可以给孩子多少的时间就有多少的回报,人和事就是那么公平。”

学生妈妈的眼神顿时泛光,我俩在冷风下笑得好大声,也很刺耳。

“下次记得带你的男人过来见见我。” 我笑得更大声。


2010年1月20日星期三

隐约暗流下的教育危机


回到芙蓉是喜悦的,翻开报纸是悲伤的。


一名老师和5位独中生葬身于暗流,此事引起社会的关注,有人指责校方办事不利,有人说是教练的过失,也有人说这纯碎是场意外,当然也有其他评论,各说各的,像是天空布满利箭的乱象,殊不知人人均已受伤,只是受伤程度因人而异。

这里不想针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作为焦点。

我本人很排斥也极力反对用分数作为强化竞争力的学习振奋剂。咱们考试、联考、统考都与学校生涯息息相关,连课外活动也不例外。求学时缺乏辨识的思辨能力,所以我们任由学校决定我们的人生去路:考得好就选择理科,考得全A就把医学放在升学首位,兴趣被压抑,全由成绩来决定他们的梦想;另一方面升学制度也考虑到学生们学术范围以外的能力,顺水推舟,课外活动自然就变成了考试以外『为分数搏斗』的战场 - 越活跃的学子自然获得更多的分数,那些在外为校增光的更是让所谓的『考试匠』升学的优势锦上添花。

为分数打拼的范围不再局限于学术和考试,很多学子早在课外活动加入战围,争夺最高荣誉,每一个举止都关乎到分数,分数里头尽是『我的未来。我的前途。我的选择』。

相信呆过中学生涯的我们都略为熟悉这种过去的情景。只要你在众所的学会、制服团体或者球类组织当中每三项各自报名其中一个协会,那参与者就可以自动获得1分还是2分(由学校决定),如果是籍由学员们挑选出来的委员,分数自然就更高,再加上校内校外大大小小的比赛以及比赛成绩,课外活动总结分数就变成另一种优势。

在这种『隐约效绩』学习模式下成长的人格到底在未来会演变成什么样字?到底有多少人会意识到这种学习危机?到底有多少双眼睛会看到参加活动背后的意义?

独中师生在龙舟培训前到底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分配资源和人力?为何不适水性的师长会成为当天的带领人?为何不是每个人都披着救生衣上阵?为何不会游泳的成员能够成为龙舟队的队员?为何会在明知暗藏危机的水域上进行活动?这些领导人和成员们是以什么样的条件入选?紧急状态意识和心理素质培训有么?对暗流的认知有多深?上船前的最后一次维修是几时?成员们培训前的状态如何?这个组织对天气预测有何了解?

在『不清不楚』的情况下进行活动到底要承受什么样的后果?一味着『做,做,做』能够带来什么?

只能说我们都是被热情和懒散淹没的一群:什么都向前进,看到前面却忽略了后面是速食年代最大的致命伤。『慢活』喊了多年始终不是大家的主菜而是饭后甜品。

没有瞬间的『慢活』,我们又哪来空间沉淀、反思?

看看芸乐班的孩子,很多都是在外头参加了数不完的语言学习班和才艺班,然而提起什么是『芭蕾舞』?历史回顾?有哪些芭蕾舞推动者?古典和现代的有何不同这些等等的问题都把他们考倒了;我的爱妈也是舞蹈爱好者,从line dance,拉丁直到现在的中国民族舞都有一手,可是当我提起『民族舞的历史背景』和『如何把以前和现在的民族舞融合为一』这些问题时,她很快地回答:

『跳舞就跳舞啦,不用那么麻烦,老师只是教我们基本的舞步技巧还有讲解一些历史咯。』

我呆呆地看着她,失笑。

能『文』能武的年代似乎是个过去式。


(另注:愿节哀顺变)

2010年1月14日星期四

教育的矛盾?

嗯,就是这个,在床上呆了很久,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我的学生几乎每个都是物质泛滥的一代,都有大电视和电脑,并没有像贫民的小孩苦为米饭材油哀愁的烦恼。

因为家庭有一定的经济能力,所以他们才可以消费得起 - 可以买翻版dvd、漫画书和逛街。换句话说,这些家长基本上都有一定的条件去让孩子们享受更好的物质文化甚至泛滥。

我问爱妈,为何我们小时候的贫困家庭却没有什么非盈利组织过来协助我们,在榕树下讲故事给我们听?一些被遗弃的小孩和孤儿也是,成天无所事事,不然就勾结其他人去骚扰路过的摩哆骑士。

她只是看着窗外的玻璃,静静的。

我的芸乐虽然收费便宜,可是仍然做得辛苦。辛苦是值得的,因为我的要求并不多,但求孩子们开心就什么都没问题。可是几乎几个月就听闻家长要换班还是停止让孩子们上我的课程,那表示就算我再如何收得便宜甚至是免费的,他们依然还是觉得像我这种的教学方式没什么大不了,可有可无。

当小孩突然半途中断,试问我又如何把这种学习概念传达出去?

原因简单:因为这群家长绝对有更多的能力让孩子去上更多额外的课程,所以也没有多余时间留给自己思考和反省孩子们的教育危机。他们不知道这么『左摆右弯』的时间表直接影响了我的课程表,多精致的教材和准备都会扑个空,不见影踪。

所以未来我应该先以贫困的家庭作为主要的对象,教育不就是去调整整个社会的畸形发展吗?穷极一生也没有哪个父母想自己的下一代步上自己的后尘,对不?

后天就是高希均的《用阅读救自己》的演讲会,然后是法鼓山的《如何带动读书会》,过后是分享会,周末的整个行程都是跟心灵和书有关系。

对!就是跟阅读有莫大的关系。

我那么喜欢阅读和文字,为何我不利用多余的时间去奉献给边缘的弱势人群呢,然他们多点接触书本和有素质的刊物呢?

我那么幸苦工作、教书仅仅把我人生最好的东西献给一班不懂得珍惜我却背弃我的人?而同一个时候在社会边界徘徊的人到底有多少个是没有受过真正的教育呢?我相信是有的。

在想:为何不把芸乐最好的精神和资产献给最需要帮助的人呢?至少他们没有多余的钱花在奢侈品和让孩子们去上一大堆没完没了的学习班。

笑了。倘若明年去了吉隆坡,先找了一份薪水还OK的教育工作(朋友介绍一间幼教,半日制),其余的时间还可以挪用在一些比较能够惠及贫困社群的教育工作。这个念头不错,加上我又认识几个推动绘本的朋友,中英文都有,而且其中一位还是自创非盈利图书馆,位于KL市中心。。。行得通的,我开心地笑了起来。(而且可以写份建议书给法鼓山去实行自己的民间图书馆,希望可以把各族的孩童连结一起)

突然心口温热起来,原来我的心还没死的。活着真好。

2010年1月13日星期三

杂草生不完,野火烧不尽。


我喜欢野花,也喜欢杂草,觉得它们很像我,我不完全像他们。

绝望的屈原在投江前究竟想着什么?小学老师没有回答我。

我曾经在卖书时担任幼儿教材市场调查员,在上司的鼓励下自创『儿童英语发音研习班』Phonicsland,得到两位同事的帮忙,结果三人除了忙着处理各自的繁杂任务,去不同的幼儿园执教电脑班,放工后还要忙着研习班。偶尔从马六甲还是关丹驾车回来,课程照样上,在长远的路途中我其实是有点怀念我的学生的,当时的小孩从四岁到5年纪都有,各族都有,又唱歌又跳舞,累了休息一会儿然后再度欢舞。。。

孩子们的学习因为带动者的热情而燃烧起来,老师们和学生们的互动都很好。没有藤鞭也没有咒骂,一切都是直接打从心底表现的关怀和呵护。路途再多遥远都不是问题,因为脑袋都在想着几时可以听到学生们叫我一声老师。

DIY的缤纷色彩学习天地,这里很舒服:曾经带几个老友上来坐坐,躺在矮矮的日本木桌还有圆圆的坐垫;也试过一个人驾车回来公司,摸黑中爬上楼,然后好像一只穿山甲卷成一团,陪着我的课室过夜。

结果还是逃不过熊熊烈火的袭击,大家操劳过度,公司人事变动,『儿童英语发音研习班』Phonicsland还是关掉了。(关于Phonicsland迟些才谈)
后来离开了公司,当起没有执照牌的家教,靠丁点米饭前过活。尽管如此生活还是很快活,因为补习是依照自己的理念和方式进行,而且还是自己喜欢的语文课,可以给学生讲讲故事和『废话连篇』,偶尔去图书馆找找资料,其他时间就是去晨运和看书还有写作。金钱少了,时间多了。

就这样『快活』过了一年多,接受了『邀请』以月薪创低薪RM100当了一位幼教英文老师,希望可以籍此打好人脉,结果生意挺不错的。但是由于我的教学方式太另类了,而且在上课时还有其他的活动进行,偶尔也有带学生去公园和图书馆书局甚至带他们去品尝好吃的八宝雪,很多家长都觉得他们的孩子受不了我的那一套教学方式而喊停,当然也有一些选择留下来,继续渡过欢乐的美好时光。(应该是只有我自己才如此断定吧)

我天性忌火,果真野火从前世烧到今世,一发不可收拾。一天我在教课时整个人倒了下去,迷蒙之中看到我的幼儿园同事、家长还有孩子们的叫声,倒了。
健康亮红灯,医生说我有低血压。

什么是低血压?当时我毫无概念,只知道那是一个无法让你思考的一种细菌,整个脑袋突然奉献于绞肉机,然后密密麻麻的抽象固体在绷紧的意识下变得时轻时重,全不由得自己。

木乃伊的灵魂悬挂在小木偶的身躯,包扎脑袋的是一捆捆的钓鱼线。
等身体稍好,我跨出了一大步,凭着一股傻气和两分勇气,『芸乐学习班』在全球闹经济风暴中诞生了。

那是2009年一月3日,我记得很清楚。


那是我的孩子。这个孩子从我的童年一路陪伴着我,从年少直到出来社会工作。他在Phonicsland投胎成功,然后转身飞去了幼儿园和创意补习班,直到现在的芸乐学习班。来来去去,从天灾人祸直到人世民间,他给我的欢笑岂只欢笑而已?

铿锵有力,笔直的腰杆,高吭的意气风发是我孩子最动人的象征。

地球转了一圈,连带经济风暴开始划出让人期待的一道曙光,我的孩子『芸乐』却背道而驰,一如他的生存认知,他无法变得庸俗,所以再次尝试蜕变,期待另一次的破蛹而出,是喜是悲,都不是我们能够断定的。

我们都是杂草,我们的生命力很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再一次,我们体验了成长的美好。
(怀念你们)

2010年1月12日星期二

傻瓜无法一生只当一次


有人说我很傻,我也承认。在创办芸乐前我也当了很多年的傻瓜。

《这一生至少当一次傻瓜》这本新书显然是冲着我来。傻人不一定有傻福。

大学毕业后第二份工作就是在卖书界打拼,朝九晚午的工作,马不停蹄在半岛跑透透,旁人目睹还以为我在进行全马Road Show系列演出。

“你真傻,那么高薪水的工作不干却返乡(指芙蓉)下田撒米。” 一位多年不见的同学以质疑的口吻慰问我。

“『傻瓜就是我』,难道王雪娥的经典歌曲不就唱出了我的心声?” 我笑着回答。

结果傻人一路傻到底,最后连要好的女友也赔掉了,分手的24小时以后又接到一名要好的大学教授血糖过高离逝的消息,为此我请假去看看教授,陪她走过最后的一段路。

傻瓜来不及定下脚步又埋头苦干了 - 工作似乎成为生活的全部,陆陆续续走过很多的幼儿园和小学,城内郊外甚至是内陆的学校,公校私立学府都是讨好的对象。任由日子夹在复印机,真实感开始远离,感觉前面好像有个洞口向我张牙舞爪,整辆车子是如此紧紧地贴在陆地,无法脱身。

没有停下来,路还远呐。从车镜子看到油绿的棕油树取代了路灯和天线柱,一闪一闪的,我开着镜子,任由头发逢乱,就这样在一个莫名的长途旅程中煞车,我下了车,哭了好久好久。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我如此崩溃I really don't know,我的哭声被路过的引擎掩埋,完全不能自己,完全不能自己。

我整个人埋入草堆里,一种太久不曾拥有的自在和随性,又或许草堆里有很多看不见的吸水盘在拼命吸干我的泪水,喉咙有点痛,爬起身,傻笑自己:发觉车灯居然亮着。

划破黑夜的棕油树林,我在镜子前看见熟悉的脸孔:

是傻瓜,多么认真的傻瓜,傻瓜就是我。

而如今,翻新日历,花园仍然开着朵朵白粉色的扶桑,我孩子芸乐,也要重复老爸的傻瓜本色,一头鸵鸟劲儿地裁进草堆里,甚至泥泞漩涡里,让时光延续,让茁壮的花林保护着他,

傻瓜不再是傻瓜,傻瓜努力地在活着。你呢?

2010年1月11日星期一

雨后的芸乐变成了空气


对了,我的流浪课室或许会在11月报销,一切似乎已成定局。

今天11号,是芸乐的第一堂课,不打算给孩子们任何活动。(虽然心中早有一个)

他们自己会找活动的。尽管放心。

有几位学生决定不再参与我们,要独自高飞,我当然选择放手,放手可是身为教育工作者的一门技巧,是大学问。

何时该放该收?奇妙的事情总是翻唱着同样的故事,经验合适气度不失。

外面细雨纷纷,我在流浪课室里分享芸乐今后的去向。大家围成一个小圈圈,像贴紧的小细胞黏在一块儿,静听着。

“或许芸乐会关掉,像咬苏打饼那样,咬几口就可以吃完了。”

学生的眼睛滚得大大,有两位男生说:“这样不就更好,可以回家睡觉看电视。现在心里还在想着连续剧,很想看。”

我笑了很大声。学生们奇怪为何我会笑得那么开心。

“如果芸乐关了后你们的时间不就变得更多了!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了。” 我吐了舌头。

突然看到一位女生擦擦眼睛,红了,是紫恩,她应该不舍得吧。

另外几个女生也是,她们很想知道为何我可以把『芸乐结束』的事情当成笑话来说。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 顿时心里浮现这样的字眼。

人啊一旦失望却仍然清楚坚持的可贵,自嘲难免是最实用的良药。

“还有十个月”,口气淡定,我停顿了片刻。

看着孩子们绽露弯月般的微笑,忙着嬉戏,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路走来并不容易,杂草也有它的过渡期和试用期。是时候搬家了,铁定地嗯了头。

屋顶不再滴滴答答地响,大地任由黑暗环抱,芸乐这孩子到底已经尽了能力,生命不应该就此中断,而是越走越精彩。

停歇的心挂在天上,照耀着潮湿不再的泊油路,脸蛋贴着玻璃窗口感受着孩子们走动的『余震』,外面的静谧和课室里的吵杂竟然可以如此亲密,如此而已。

万变不离其宗。心想,庆幸自己从来没有虚度时光。

每一道都是温热的,一股清流陪伴着现场的每一个人。

孩子们和我,我和芸乐,芸乐和时光,通通连在一起。

十个月很快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