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 还是不哭?

(Jerusalem著名的哭墙)

5年前的我还是一名补习老师。一天, 有几位男生在一旁交头接耳, 打听后, 原来他们是在取笑一名中学男教师, 在某月某日, 教课时在众目睽睽下掉泪。

"哇,男人当众哭,真丢脸!" 印象中挥之不去的字眼。

哭可是一门艺术这课题暂时不提, 可是也总得搞清楚为何口述中的男教师会哭?

"可能是那位老师对我们班级的表现很失望吧。"

这是重点。

当时候我巴不住要停止任何补习练习, 不过碍于时间上的关系, 当时我并没有这么做。当然后来我还是找到时间[说教]一番, 希望男生们不再活在社会为男性制造刻板形象的枷锁里。

所以自从创立了芸乐, 每当面对男或女生当众痛苦的场合, 我一定会把课程完全放在一旁, 然后一直强调[课程是死的, 思考才是活的], 然后把焦点放在面对和接受对方的悲伤为重题, 让大家一起感受对方的伤心, 当然会有一些无法面对哭泣场合的孩子, 我也允许他们去另外一个角落做他们要做的事, 总之悲伤的情绪应该得到应有的尊敬和空间, 这是我一直都强调的地方。

至于哭还是不哭? 男人该不该哭? 何时该哭? 等等这些课题, 一般上都是在突发时间来临时我就紧紧把它给抓牢, 然后继续抛问题让大家一起深思。

记得芸乐刚开始不久后的第二个月, 班上12名孩子都处于一种状态, 原来两名男生的意见不合而争得脸红耳赤, 不仅打架, 而且还引起其中一方好友的不满而举起一把大剪刀, 课堂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有好几位女生吓得哭起来, 也有男生在责备那些爱哭的总是在破坏气氛, 用词堪重。

刚好当时也是社会最为纷乱的时期, 每天都有负面新闻见报, 我一看到学生闹僵的情景跟事实情势吻和, 那种大国分裂成小国, 想到逗得你死我活的窘局, 我不禁悲从中来, 哭了。

这一哭, 整班的学生突然静得鸦雀无声, 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哭。

我们大家就这样歇斯底里地哭了好久好久。举起剪刀的男生倒在我的胸口痛哭...另一名机智的学生则赶快取下他手里的剪刀, 也在哭着。

一些还一边哭一边数落家庭, 学校, 社会的不好, 鼻涕像水龙头开尽, 唰唰声响连天。

原来大家都承受了心理上一定的压力, 我哭着的时候赶快叫停。因为知道放学的时间快到了, 家长们的车子快要到了。

一定要让大家对哭这件事情有个最基本的概念, 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抓紧时机, 机会一旦溜走, 以后搬出来讨论就没有它的[疗效]了, 说不定孩子们对哭的认识会逐渐剥落, 哭的价值在很重要。

结果你一句我一句就把各自心中对哭还是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叙述出来, 大家破涕为笑, 欢乐又再次重回芸乐, "那是多么特别的一件事," 有学生这样形容, 词穷仍然阻挡不了内心的探索和体会, 这就是人性。

"原来男生哭的时候比女生还要厉害, " 以为事情已告一段落, 班上的女生突然在某天某月, 旧题重温, 我们都在傻笑, 原来一起哭的感觉比一起笑的感觉来得更贴心。班上的男生们也腼腆地傻笑, 抓抓头发, 自我辩护:" 是人都会哭的, 对不对? 你们敢说自己从来都没有哭过?" 又来了, 这里好了那里又再闹了, 哈哈。

不过过后有更加奇妙的事在发生: 这一班[曾经痛苦过]的孩子们在未来,尤其是处理集体悲伤这等事情有了一定的成熟和稳定。他们不会在气愤还是情绪不稳定时举起剪刀甚至爆粗, 都会通过传纸啊纸飞机, 借意拉对方去一个安静的角落道歉之类的举止, 都证明大家慢慢地成长, 对情绪管理有一定的历练。

关于哭还是不哭这回事, 我不知道在外面的环境是处于什么样的一个态度来看待这事, 可是至少我会让孩子们知道在我这里是可以允许和分享伤心, 允许痛苦, 不管是男还是女, 是什么样的家庭背景, 每个人都会有情绪这个事实, 而且都需要一段时间去面对和处理内心的情绪。

哭, 只要是出自于内心的波动, 都是真实的情绪, 都值得被尊重。